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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章 太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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寶馨第二次回宮,那叫一個反差。進宮之前,那禁軍的做派,嚇得人還以為是來抓人的,寶馨自個坐在車裏,還把所有壞情況都過了一遍,幸好沒有一個是對上的。

慈慶宮是太子居所,等閑皇子是進不來的。朱承治能住進來,還能有什麽事兒?

寶馨仔細觀察了半日,慈慶宮裏井井有條,沒見著上下有忙不開,可見已經運轉有會了。

一座宮殿裏,有主人和沒主人有很大的差別,哪怕管事太監到潔掃宮女一個不缺,上下都彌漫著一股懶洋洋的勁兒。哪怕來了新主人,這股懶洋洋的勁頭也消不掉。但慈慶宮裏卻沒有。

外頭下著大雪,寶馨也不肯到外頭去吹冷風去,和朱承治一塊兒窩在昭檢宮裏,朱承治把前因後果只是簡單的說了下,寶馨聽後,臉上沒有半分欣喜,反而憂心忡忡的,“也不知道太醫院能使出多少力氣。皇爺那兒是不能有半點馬虎的。”

口裏說著擔憂的話,可是兩人目光一撞上,分明見到眼瞳裏跳躍著快樂的小火焰。

“老娘娘已經下令,要太醫們竭盡全力。想必父皇假以時日一定會好起來的。”朱承治頷首道,這話他說的篤定,只要太醫們竭盡全力,宣和帝就一定能好起來。

寶馨跟著點頭。

關於皇帝,沒有多少好說,禍從口出,多說多錯,不如閉上嘴,還能得個太平。

這會子外頭進來個馬臉太監,“殿下,典禮上用著的衣裳已經送來了。”

宣和帝瞧上去有幾分兇險,太醫院裏頭的幾個頂尖的太醫湊到一塊都不敢打包票能治好皇帝,為了到時候出現皇帝駕崩,而朝中無太子,寵妃挾持皇子興風作浪的情形出現,特意讓冊封太子的大典快些舉行。

“……”朱承治聽了,點頭“都拿進來。”

馬臉太監去了,不多時,幾個太監踩著無聲的步子擡著幾只紫檀箱子進來。寶馨從炕上站起,很自然充當了大宮女的角色,“都打開。”

馬臉太監身子僵住,不由得拿眼去覷那邊坐著的準太子。

到底是新來的人,不知道情況,朱承治開口,“都開了,”說著他又吩咐,“以後的事兒,記得回稟過她。”

這就是當家的大姑姑了。馬臉太監頓悟。

小太監們開了箱子,幾個箱子開了,裏頭玄表朱裏的冕冠,還有冕服卻都展露出來。

幾年前,外藩進貢,朱承治做為皇帝唯一一個能上臺亮相的皇子,需要裝點門面,那會送來的是親王服色的冠冕,雖然那套天青的冠冕大服,除了過年那麽一回其他時候都沒有用著。但每次朱承治穿在身上,又何嘗不是個譏諷?

寶馨叫宮女把燈拿的進了點,冕服上被燈光照出透紅的光。玄,並不是純黑,而是黑中透紅。極其考究工匠的手藝,冠冕服能用玄的,只有皇帝和太子,所以要求就越發苛刻。她仔細看過一回,挑不出任何的差錯,這才點頭,讓宮女把箱子都關上。

“怎麽樣?”朱承治瞧她都看過了,直接問。

寶馨頷首,“果然十全十美。”

她說這話的時候,腮幫子不由自主的稍稍鼓起來,帶那麽點兒嬌憨勁頭,朱承治瞧得不由得發笑,“那就好。”

她回來,坐他跟前,“我到現在還和夢裏頭似得。”

爭了太久的東西,突然擺到了面前,整個人都是暈陶陶的,知道不是做夢,卻還是忍不住懷疑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。寶馨還真痛恨自個的這個糾結勁兒。

朱承治甚是讚同的頷首,“別說你,我也是差不多。”

他進宮就直接被帶到了慈寧宮,緊接著接下來幾日都是在慈寧宮度過的。外頭張太後和夏知言在操作,他不能離開慈寧宮半步。

所有的人都對他說,不必擔心。可他心裏明白,這種事只能孤註一擲,如果一旦出了差錯,他很有可能就再無出頭之地。那種感覺如同截腰上了半空,如何都沒有底。那滋味委實太難受。

幸好,一切都已經過來了。

他擡手讓所有人退下。不多時,殿宇裏頭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。

朱承治伸手攥住她的手,明明比她小,但是她的那只手卻能輕易的被自己手掌容納,柔若無骨的手掌輕輕被他揉著。此刻朱承治心裏從進宮開始就有的那個窟窿從此填補上了,渾身上下都是說不出來的踏實。

“以後,有我的,就有你的。”他慎重的許諾。

寶馨嘴唇囁嚅了下,到底還是沒能說出話來。她低了臉兒,朱承治這話說的出自真心,可她心也就放了一半,另一半不動最後時刻,怎麽都不能踏實下來。

“這話殿下記得。”寶馨眼眸轉動,瀲灩著光芒,“天知地知你知我知。”

她說著擡起手臂,手掌貼上了他胸口心臟的位置,隔著厚厚的綿袍,下頭的跳動手掌上並無觸覺,但都覺得有脈動在彼此的掌心裏搏動。

**

乾清宮已經下了冊封太子的旨意,宣和帝的身體瞧著沒有太大的起色,人都怕死,可真的面對了,一面怕叫太醫竭力救治的同時,又不得不未雨綢繆,為自個身後事做準備。太後和夏知言為首的內閣強烈反對朱承泓做太子,名不正言不順不說,年紀小又壓不住眾人。

宣和帝睜眼強撐了幾日和老娘還有閣臣扛,可自個身子不給他機會,昏死過去被太醫施針拉回來,瞧見太後哭紅了的眼,不得不下令冊封長子為太子。

十六之後,宮裏就沒有多少喜慶勁頭了。十五的放煙花,因為沒皇帝在,放出來的鰲山都是沒滋沒味的,後面又皇帝病重,稍稍有個喜慶點的東西,都被換了下去。

冊封太子的旨意出來,宮裏上下又活泛起來。

欽天監照著張太後和夏知言的意思,未免夜長夢多,把日子定的不能再提前了。各項都照著極快的速度置辦起來。

典禮前一天,寶馨給朱承治上夜,醜時二刻,她就起來了。到了床帳前,聽到裏頭人的鼻息,她伸手拉開帳子,帳子才拉開,原本緊閉的眼睛就猛然睜開,炯炯的盯著來人。

寶馨被他那目光給嚇了一大跳,捂住胸口險些往外跳,“殿下大清早的嚇死人了!”她拍了拍胸口,撫慰自個飽受驚嚇的心臟。

她說著,上下打量他,瞧見他臉上沒有濃睡後的紅,伸手摸摸他身上,也沒覺得有多熱。

“殿下昨夜裏沒睡?”

朱承治坐起身來,“嗯,昨夜裏頭沒睡著。”

寶馨點頭表示理解,畢竟大事當前,能好吃好睡的最好,如果不能,那也是人之常情。

她出去叫外頭等著的宮女進來,裏頭在寢殿裏伺候的叫做侍寢,主子起來之後,侍寢就得到外頭通氣,叫人進來伺候穿衣洗漱。

寶馨對外頭等著的方英笑了笑,方英知道今天朱承治脾氣還好了。帶著人魚貫而入。

在偏殿裏一番折騰,出來清清爽爽,就開始張羅著給他穿衣,今個的袞冕服拿在手裏沈甸甸的厲害。兩個宮女左右把上衣給架起來,寶馨給他穿好了素紗中單,外頭玄表朱裏的袞服旋即披在他肩頭,兩手抓緊袖子往寬大的袖筒裏抻,手掌抻出來,不停的輕輕拍打,好叫裏外衣裳都服帖。

忙活到一身都穿齊全了,寶馨在內的宮女們,都累出了汗。

皇帝袞服是十二章,皇太子九章。玄衣九章,龍在肩,山在背,火、華蟲、宗彜在袖。腰下綬帶玉組交疊。人還沒戴冕冠,卻已經是威嚴氣象。

朱承治站在等人高的銅鏡面前,打量鏡子裏的自己,手指揩拭過衣領,他回過身,“寶姐姐。”

寶馨應答了聲,兩邊太監侍奉他坐下,她親自取來冕冠給他戴上。他伸手扶住冕冠,袞服袍袖寬大,他擡手,袍袖就如同波浪一樣翻疊下來。

將青玉充耳整好,金簪整個從冠帽上的眼兒裏穿過去固定好。朱紘纓在下頜上打個結,渾身上下料理完畢,站在那兒,和換了個人似得。

朱承治望著鏡子裏的自己,眼睛看過來。

寶馨眨眼,“今個外頭冷,殿下小心。”

朱承治有點失望,“你就沒別的話?”

寶馨知道朱承治想要聽點別的,可別的,當著這麽多人的眼睛,還真不一定說的出來。

“殿下想聽甚麽,回來奴婢只管和殿下說。”她插袖站那兒,嘴裏說著的話和哄孩子似得,聽的朱承治眉毛一挑老高。

“你今個在哪兒?”

這話問的奇怪,寶馨還是答,“除了慈慶宮,哪兒都不去。”哪兒都不去,哪兒也去不成。

朱承治兩眼眨了眨,烏黑的眼裏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芒。

外頭時辰不等人,說是到了那個時候典禮才會開始,但必須要早早到。朱承治伸手過去掐了一把她的手心,而後和個沒事人一樣大步走出去。

冊封太子,舉國同慶。照著慣例還要大赦天下,普天同慶的喜事,宮裏的人不管是誰,都不準哭喪個臉。

慈慶宮內也已經忙了起來,朱承治一走,這座宮殿就從沈睡裏頭蘇醒了過來似得,宮女太監們應著鼓點兒似得忙活起來。人人臉上都是歡騰勁。

冊封太子的典禮就在寒風中開始了,宣和帝身子弱,不能堅持太久,他虛弱的靠坐在龍椅上,禮儀官宣讀過冊封太子的詔書,太子印寶等物接過。

禮樂大起,建極殿內,群臣拜賀宣和帝。朱承治就坐在龍椅一旁放置的位置上。父子倆頭一回坐的這麽近,宣和帝今個是強撐的,撐不過這種冗長的儀式,待群臣山呼萬歲三跪九叩之後,便有些受不住,到側殿趁著換衣的功夫,嘴裏含著一片高麗參片續元氣。

如此典禮才進行下去。

一直到夜間,朱承治才回來,兩個太監一左一右攙扶著他,他濃眉微蹙,眉尖鼓起個疙瘩。方英在後頭,一聲疊一聲的“小心點,都小心點。”

寶馨出來就見著朱承治這半醉的模樣,頭上的冕冠的毓珠隨著腳步晃動,腳下也走的虛虛浮浮,怎麽也踏不到實地上。

一行人馬上把他給迎入了殿宇內,殿宇裏頭點著濃厚的熏香,混著暖氣鋪面而來。朱承治雙頰在外面被冷風給凍僵了,又被殿內的暖意一吹,冰火兩重天的,緊接著雙頰就火燒火燎起來。

方英一面招呼宮女太監把朱承治給安置到炕床上,一面抽空和寶馨說話,“今個皇爺宴請群臣,中途叫咱們太子爺主場,可不就多喝點酒?”

寶馨哦了一聲,眼角餘光瞧著朱承治在炕床上像個被翻過來的烏龜王八似得,躺那兒不動彈。

“那些個大人怎麽灌太子的酒。”寶馨跟著氣憤,“要是喝出個好歹算誰的。”

“那倒是不會,管酒水的是個機靈的,怎麽著也不能叫太子爺在人前出醜不是?”

兩人說了兩句,朱承治躺床上叫人了,宮女把他頭上的冕冠給去了,他睜開眼睛瞧著伺候他的不是寶馨,頓時喊了起來。

喝了酒的人不好招惹,酒氣壯人膽,何況他沒喝酒時候的膽子也不小。寶馨過去,給他解腰帶,今個他腰上雜七雜八的系了一大堆的東西,寶馨彎腰給他一樣樣解開,腰上系這些玩意兒,站著的時候覺著好看,但躺下只覺得硌。

大帶玉佩等物一樣樣解下來,叫宮女放入錦盒裏頭收起來,才把東西收拾完,朱承治一口扣住她手腕,迫使她趴到自個胸膛上。

原本緊閉的眼眸半睜,他嘴角彎起來,露出個略帶痞氣的笑。

“太子,奴婢伺候太子脫衣裳。”

“脫衣裳,”朱承治黝黑的眼睛眨了眨,太子兩個字從耳朵洞裏給過了,只聽得見脫衣裳三個字。

他笑的不懷好意,“一起睡覺嗎?”

寶馨蹭的一下撐起身子,上下打量朱承治,他身上有股幽幽的淡香,仔細聞,才能嗅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兒。

還說醉了呢,分明就是裝醉。

她擡手就要掙開之他的桎梏,朱承治哪裏能讓?腕子翻轉,稍稍使勁,就把人扯得一個撲婁,他翻轉過身,結結實實的把她壓在身下。

寶馨下意識伸手推他肩膀,身上的人和座小山似得,任憑她如何使勁,就是不動半分。

大禮服厚重,沈沈的將兩人壓在一處。

他兩眼裏瀲灩著水光,濃密的鴉睫低垂,沒有半點猶豫,俯身下來。他唇齒裏還殘留著漱口的香湯味兒,他的經驗不多,還是從她身上得來的,但勝在年輕,悟性極佳,扣住了她的肩膀不叫她逃,也不準她躲。

親的氣喘籲籲,險些喘不過氣來,才松開。

寶馨推不開他,被迫承受,松開嘴,一口氣吸入肺裏,腦袋卻被親的暈暈乎乎。他來勢兇狠,明明是徒弟,卻把她這個師傅鬧了個片甲不留。不留意間,脖子上癢癢的,臉頰上傳來冰涼的觸感,是他頭上束發金簪子戳到了她臉頰上。

那點冰冷的觸感叫她渾身個激靈,猛地把朱承治一推。朱承治正吻的起興,冷不防被她一把擼開,整個人向後一倒,腦袋砸在邊角。

寢殿的人早在朱承治和寶馨拉拉扯扯的時候,全都得趣出去了。眼下就只有他們兩人在。

立領兩顆金扣子已經解開了,寶馨摸住自個的脖子,恨不得把朱承治身上給瞪出個窟窿,“你幹甚麽你!”

借酒發瘋是不是?

朱承治捂住額頭撞出的包看寶馨,滿臉無辜“睡覺。”

兩人對峙似得互看好會,終於朱承治放下手,兩手撐在炕床上,直接爬過來。他身上袞服沒脫,肩頭的金龍栩栩如生。他捧住她的臉,低頭就親,剛才嘗到的滋味太美好,好的叫他舍不得放開。

寶馨被弄得心神不定,明明穿著這麽莊重的一身,幹的卻是這麽暧昧的事,他手掌溫暖又幹燥,捧在她臉上,格外叫人迷戀。。

兩廂重合,心底生出隱秘又不堪的快感。

“你幹嘛呢。”寶馨推搡在他肩頭的手軟了下去,只是還搭在哪兒,垂死掙紮,“這麽冷的天……”

“蓋著被子就行,大不了我暖著你。”他吸吮著她細嫩的肌膚,嘟囔著,“咱們生個孩子……生個孩子……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小朱揮舞著手帕:來來來,生孩子!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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